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。

傲痕將射向他的射日神箭連帶著箭力原封不動地還給這些人，唯一的不同僅僅是傲痕眼下射出的射日神箭是假的，是樹枝所化。

不過在傲痕的操控下，凡人眼中，假的同真的並無區別，它硬生生破開土層，直入地下，迫得方圓十幾丈土地淪陷，令十幾人墮入深坑……凡人們驚恐非常，哭著喊著攀附身邊的樹枝雜草以求不摔入坑的最深處，馬匹們亦不住地哀嚎嘶鳴。

“天上的人有幾個鼻子幾個眼睛對你們而言當真如斯重要？為了一睹這個真相，甚至不惜用弓箭尋釁……這倒真是勇氣可嘉。”傲痕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興師問罪道：“但你們可曾想過這樣做的後果？天上的人可未必都是良善之輩，有一些在被挑釁後也許會大發雷霆，甚至，還可能會殺人滅口！”

傲痕目中殺氣騰騰，他對這些在背地裏放冷箭的人全無好感，此時，他輕擡染血的右手，眾人看的心驚，他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愈合。

“你們可是做好準備了？”

說到這裏，傲痕突然露出一個微笑，這句話，他咬字極為清晰，臉上亦掛著笑容。但他滿臉盡寫著不懷好意，笑起來反而比不笑時更可怕，相離看見樹下眾人齊齊色變，只有其中一個拉開弓箭，瞄準傲痕的例外。

傲痕“哦”了一聲：“原來暗地裏放冷箭的就是你。”

那拉弓的道：“我看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上仙人大可不必再裝腔作勢，故弄玄虛了。”

傲痕收斂起嘴角的薄笑：“你說我裝腔作勢？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那拉弓的繼續道：“你雖是天上仙人，但你能被我手中的神箭所傷，自然也會因神箭而死，你現在未死，不過是因為我這神箭未能命中要害罷了，只要我有神弓在手，你就必須忌憚我。”

傲痕垂眸不語，靜靜往那人身後箭袋裏看去，火紅色弓上已架著一支黑箭，箭袋裏還躺著兩支，一共三支射日神箭……倒是不少。

“這話聽起來卻有幾分道理。”傲痕面不改色道：“但射殺我對你有何好處可言？作為勝利果實向世人吹噓賣弄？為此觸犯天顏，簡直無聊至極！”

“見一見天上人的廬山真面目，不過是我屬下的妄語罷了。”拉弓人微一沈吟，道：“不必你說，我也明白觸怒天顏的下場，若非逼不得已，無可奈何，我也不會出此下策。”

傲痕：“原來你還有苦衷。”

拉弓人道：“……說實話，我們從未打算傷害天上仙人，箭不過只是個警示，我們想尋求天上仙人的幫忙。若非你出言威脅，我也斷然不敢放下狠話。”

傲痕摸了摸相離的腦袋：“你這麽說，反倒像是我的不是了？難道你放冷箭傷我還名正言順不成？你，究竟有什麽道理？”

拉弓的微一沈吟，面露難色。

傲痕笑道：“你不說也罷，我只管要我的道理就是了！”

“且慢！實不相瞞，我乃本地賴國的太祝令，東風日。此番出國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不死仙藥，以求救人一命。”

“……不死藥？”傲痕喃喃這三個字，莫名想起猰貐之死，貳負自以為用不死藥可以覆活猰貐，誰知最後還是功敗垂成。

不死藥在凡間是一個人人耳熟能詳的傳說，它在神界又何嘗不是一個傳說？

若不死藥真的存在的話就好，傲痕面色一沈，心頭一動，他何嘗不想要真正的不死藥？

這世上實在有太多的遺憾，太多的無可奈何，他亦錯過不少。

神族都無法勘破，更何況人族？

傲痕忍不住道：“你求不死藥，想要救的是什麽人？父母？妻子？兄弟姐妹，還是知己好友？”

“……”東風日：“都不是……而是，她。”

說到這裏，東風日突然支支吾吾的，仿佛那人的姓名是一把塞口的泥漿，正在幹涸凝固，令人字字艱難。

旁邊一人實在看不下去，直接道：“我們尋不死藥要救的是我們聖上的寵妃，宛妃！”

“……”傲痕：“既然是皇帝的寵妃，與你何幹？”

“本來無關，現在卻是息息相關。”東風日道：“宛妃時日無多，窮盡所有醫術也無一絲好轉，無奈之下，聖上只好用藥將她陷入沈眠之中，另擇方法。這個方法就是那傳說中的不死藥……”

“不死藥又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，不是你要找就會出現的。”

“問題就在於此，時日無多，我們早已是黔驢技窮，冒犯天顏是逼不得已的最後一個辦法。聖上實在逼人太甚，自從宛妃沈眠後他便日漸瘋狂，甚至對我們下了死命令，三個月內，若我們無法尋到不死藥，我們的父母、妻子、兄弟姐妹，乃至於知己好友均要不得好死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好狠心的暴君！

傲痕道：“他這樣殘暴不仁，就不怕失去江山社稷嗎？”

“聖上已經……他早已不將江山放在眼中……”東風日感慨道：“愛江山不愛美人，不過是如此罷了。我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，還望天上仙人不要惱怒，賜予不死藥。”

傲痕冷冷瞥了東風日一眼：“眼下你可沒有半點求我的姿勢。”

樹下，東風日拉弓如滿月，在傲痕看來，這完全不是請求，反而是滿滿是威脅。

東風日道：“我一人性命有如草芥，只要仙人肯賜不死藥，我願自刎當場，絕不會以神箭相逼。”

“哦？可惜的是，我沒有你口中所謂的不死藥，所以，無法恩賜。”傲痕道：“但要解決此事並不止這一個方法，你倒可以求我替你處置了那暴君，這樣，你的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了！”

“這個絕不可以！我等自先祖時起就已宣誓效忠賴國，一代傳一代，傳承了幾百年豈可因為當下聖上失德而任意背叛？”

“愚忠之輩，當真愚不可及。”傲痕冷斥一聲。

“仙人莫要再兜圈子了，傳說中不死藥由仙人掌控，你豈會沒有？在我這張神弓之前莫要再說謊話了，我沒有太多的時間。”

“錚錚！”

這時，射日神弓緊繃至極致，不能再張開一分半寸，東風日擺明不信傲痕所言。

相離：“……”威脅傲痕無疑是他生平做過的最錯的決定。

“你以為我會被你威脅？”傲痕冷冷道：“你手上的雖然是神弓，但你自身不過是一個凡人，連仙人都算不上，你射出的神箭頂多能傷我，要殺我絕無可能！”

“你不是一般的仙人！是我的運氣不好，竟然誤傷了一個惡神。”東風日道：“你不必騙我，我知道，不死藥是的的確確，真實的存在，若非如此，仙人怎能長生不死？我只要一點點不死藥而已，仙人何必吝嗇？”

傲痕冷臉道：“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，什麽不死藥，都不過是你們這些人的癡心妄想，事實根本全無根據可言！”

東風日手上一動，認真道：“不死藥是真實存在的，我手上的神弓就是證據！”

傲痕道：“弓？”

東風日目視前方道：“射日神弓，我未見過真正的射日神弓，是以不確信手上的是否射日神弓，但在賴國的歷史上，曾有一個傳說，司羿代替天下蒼生百姓除去九只烈日，西王母特賜不死靈藥，最後為其妻子嫦娥所得，入月宮得道升仙！這不死藥，尋常人吃了可以得道成仙，而已死之人吃了，則可以覆活生命，這一切一切均在神弓上有所記載！”

“你說射日神弓上有不死藥的記載？”傲痕心頭一動，俯身向下，突然掠向東風日，後者嚇了一跳，手裏一抖，射日神箭頓時脫弦而出，傲痕冷淡地瞥了瞥，左手突然抽出那根收入袖中的射日神箭，以箭擊箭，箭力竟然相互抵消，射日神箭從傲痕手中脫手而出，東風日亦然，傲痕單手搶過射日神弓。

神弓風塵已久，突然被一神族接觸，剎時間豪光大盛，紅霞印遍半片蒼穹，傲痕方才只是輕輕一拽就將射日神弓從東風日手中奪走。

他細細觀察射日神弓上，只見上方果然寫著數排小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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